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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居易《琵琶行》:放下我執,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

佩珊 2021/12/26

同是天涯淪落人 相逢何必曾相識

唐德宗貞元四年盛夏,入伏後的長安城,酷熱難耐。

裡坊的小旅館裡,一個閉門苦讀的年輕人被熱得坐臥難安。

他推開窗,伴隨熱浪而來的是一聲聲冰塊的叫賣聲。

他擦了把汗,踱步到冰窖坊,看著那「等同金壁」的價格,歎了口氣,轉身離開。

忽然,老闆叫住了他,遞給他一籮筐冰塊,且分文不收。

但只有一個要求,就是請年輕人賜他一首詩。

在沒錢寸步難行的長安城,年輕人憑什麼拿一首詩,可抵萬金?

因為,他是人人推崇的文壇新星——白居易。

白居易,字樂天,本是河南新鄭一寒門子弟。

16歲漫遊京都,因寫了幾首好詩,被一眾文豪推上了風口浪尖。

然而,他的人生並沒有乘風而起,而是在起起落落中歷經坎坷,閱盡百態。

白居易以一顆慈悲心寫盡世間真相,參透悲喜後,活成了一束溫暖而不耀眼的光。

有句話說: 失之東隅,收之桑榆。

人生的道路上,天意難測,得失無常。

然而,一旦放下我執,你會發現,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

困境中,逆風成長更有力

白居易出生時,安史之亂雖過去了九年,但 大唐盛世已然絕塵而去,徒留一個藩鎮林立的殘局。

他家世乏善可陳,祖父是七品縣令,父親也不過是遊宦他鄉的八品小官。

然而,城東郭的白府小院,卻給了白居易人生之初最美好的歲月。

庭內雜植蘭桂竹木,四季芬芳,風景不殊;

屋內窗明幾淨,借書滿架,悠然自得。

朝夕相伴的母親,溫潤如玉,待人親善。

在學業上,示之以正、勵之以學。

順遂的光陰裡,白居易三歲識字,五歲賦詩,九歲諳熟聲韻,溫和乖巧,不諳世事。

只可惜,狂風驟雨還是吹開了白家小院的大門。

唐德宗建中四年,父親白季禮慌慌忙忙趕回家中,滿臉的憂愁打破了寧靜的生活。

這幾年,各路軍閥擁兵自重,混戰不斷。

就在不久前,戰爭的硝煙彌漫至此,白季禮不得不暫離任上,回鄉攜家眷避亂。

如此倉促地,白居易和安逸的生活告別了,這年他十歲。

短暫的團聚後,父親命白居易前去江南避難,他像離群的孤雁,飛向了遠方。

古語言:

天將降大任于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勞其筋骨,餓其體膚,空乏其身,行拂亂其所為。

困難與挫折,往往讓人苦不堪言,但卻是上蒼加持我們成長的良苦用心。

關河千里別,風雪一身行。離開父母後的白居易,仿佛一夜之間,長大了。

他一路走,一路看,看盡了田園寥落,看盡了骨肉分離,看盡了時艱年荒,看盡了悲風殺氣。

思鄉的惆悵、救國的宏願、少年的熱情,一齊湧上心頭,凝聚成一股拼搏的力量。

抵達江南後,寄居叔父家的白居易遠離浮華,埋頭苦學。

他白天寫賦,徹夜讀經,經常讀到口舌生瘡,寫到手心長繭,累到長出白髮。

心懷理想,鬥膽闖入光怪陸離的人世間,負重前行的白居易沒有辜負自己。

他16歲漫遊長安,因一首「野火燒不盡,春風吹又生」,博得了大詩人顧況的青睞,一時名滿京都;

27歲叩響科舉入仕的大門,逢考必過,「慈恩塔下題名處,十七人中最少年。」

29歲,在吏部的「拔萃」考試中,名列前茅,直接開啟京官生涯。

正所謂:

「艱難困苦,玉汝于成。」

困境中,逆風成長更有力。

在挫折中堅持下來的理想,更堅定,用困難磨礪出的心性,更頑強。

最終,我們發現,恰恰是 為難過我們的人,阻礙過我們的事,塑造出了更好的自己

得失間,遺憾是另一種成全

貞元十八年,白居易被任命為秘書省校書郎,定居長安。

很快,他就認識了元稹、柳宗元、劉禹錫,他們經歷相仿,志趣相投,正是:

「身名同受日,心事一言知。」

然而,共賞花月的日子沒過多久,他們就分道揚鑣。

三年後,唐順宗李誦即位,為了削藩發動了轟轟烈烈的「永貞革新」。

劉禹錫、柳宗元作為政壇新秀,備受重用。

相比之下,白居易略顯尷尬。他官職卑微,徘徊在官場邊緣,只能寄情山水,以遣寂寞之情。

這天,他與好友王質夫游山訪古,行至仙遊寺,聽聞五十年前,唐玄宗和楊貴妃逃亡時,也途徑此地。

白居易有感而發寫下《長恨歌》,道盡了癡男怨女的「離別苦」

和「求不得」。

「在天願作比翼鳥,在地願為連理枝。天長地久有時盡,此恨綿綿無絕期。」

綿綿不絕的遺憾,何止在《長恨歌》中,也充斥在白居易的生活裡。

曾經的愛人,被母親拆散;曾經的朋友,如今望塵莫及;曾經的理想,更無處實現……

而正是這些遺憾,讓白居易文思泉湧,推著他走向人生另一個高度。

《長恨歌》一經問世,迅速躥紅,白居易再次聲名鵲起。

俗話說:

「黃金無足色,白玉有微瑕。」

沒有十全十美的人生,也沒有事事如意的生活。

遺憾,或許是上天為我們打開的另一扇門。

無需介懷,坦然接納,終會柳暗花明又一村。

政壇風起雲湧,白居易似一葉扁舟,于宦海沉浮。

他時而外派為官,時而調任回京,但始終無法在官場上大展拳腳。

既然如此,白居易就走向民間,為民發聲。

他見宮市上,宦官肆意欺負賣炭老叟,揮筆一首 《賣炭翁》,激發民憤;

他聽聞朝廷征夫的慘狀,將新豐縣折臂翁的故事,公之于眾;

他為後宮女子悲哀,一句 「唯向深宮望明月,東西四五百回圓」說出了多少宮娥的心聲。

生命,在悲喜得失的迴圈裡,演繹浮生萬象。

或許,對白居易來說,政績平平是種遺憾。

但一首首現實主義詩篇,演繹出了他與眾生的萬象,是更崇高的意義。

《菜根譚》有言:

消卻心中吝嗇,眼前時有月到風來。

人生不如意十之八九,放寬眼界,換一種視角看待遺憾,人生自然風月無邊。

聽天命,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

走過少年的困境,悅納浮生的遺憾,白居易依然要面對起伏不定的命運。

過去的這些年,他針砭時弊,矛頭直指當朝權貴,為自己樹敵無數。

政敵們想要拔除他這顆「眼中釘」,只需一個機會。

這個機會終于在元和十年到來。

當時的政壇一片混沌,互相傾軋,暗殺不斷。

這年,淮西節度使吳元濟叛變,他與淄青節度使李師道裡應外合,暗殺了主張用兵的宰相武元衡。

在朝廷上下噤若寒蟬之際,白居易卻越級進諫,嚴懲兇手。

結果可想而知,他成了眾矢之的,被貶江州司馬。

古語言:君子聽天命。

比起偶爾的困境和些許遺憾,命運的起落,更能決定人生的走向。

被貶後的白居易,雖心情鬱鬱,但他順天而行,往事不戀,更加率性地生活。

長江南岸的江州,風景秀美,人物風流。

而「奇秀甲天下」的廬山,又古刹雲集。

白居易徜徉其間,讀書、飲茶、賦詩。

他時常借宿東林寺,白天與老和尚談禪,閒心對定水,清淨兩無塵;

夜深後,獨自在白蓮池賞花,中生白芙蓉,菡萏三百莖。

他的心更澄澈,待天地蒼生更多情。

幾年後,白居易潯陽江頭送客,聽見水上傳來隱隱的琵琶聲,心動之際便邀那彈琵琶的女子一見。

傾心相談後,感觸于她的淒苦身世,又念及自身境遇,不禁長歎:

「同是天涯淪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識。」

憑藉這份共情,他寫下了千古名篇《琵琶行》,再次登頂詩壇。

天命裡,人生的每一次拐彎,皆是因果;

每一次邂逅,自有前緣。

被貶出京,著實是命運裡的低潮,但卻結束了困獸之鬥,修成一顆菩提心,活出人生的至誠狀態。

元和十五年,唐憲宗被宦官所殺,穆宗李恒繼位。

經過幾次大規模的政治清洗,白居易升任忠州刺史,又調任蘇杭兩地,而後,一路攀升,直至刑部尚書。

命運在大起大落間轉換,不變的是白居易「聽天命」

的心境。

在蘇杭兩地任職期間,他振作精神,勸課農桑、興修水利,勤政愛民,政聲斐然。

杭州的「白堤」、蘇州的「白公堤」,無疑是白居易宦海生涯的豐碑。

費孝通曾說:

敬畏天命,使我們安分,使我們自知人的極限,而注目于人力所可及之處。

聽天命,盡人事,你會發現,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

會昌二年,七十歲的白居易致仕還鄉。

在生命的最後四年,他不戀浮名,心外無物,安守著歲月。

臨終前,他寫道:

我身雖歿心長在,暗施慈悲與後人。

誠然如此,他的人生,隨著命運的風飛舞,活得光明磊落,至情至性;

他的詩,承載了千年的繁盛與滄桑,寫出了對人間最深的關懷。

他被後世尊稱為「詩魔」,在變幻莫測的人世間,達則兼濟天下,窮則獨善其身。

白居易的一生,像極了這句話:

無論你遇到誰,他都是對的人,無論發生什麼事,那都是對的事。

人生如樹,一事一葉,一切遇見,皆有意義。

願我們在流年歲月的洗禮中,能站在更高的維度,看待所有的遇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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