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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背後的故事】柳宗元和劉禹錫:有一種友誼,叫生死相依

佩珊 2021/12/08

千山鳥飛絕,萬徑人蹤滅。

孤舟蓑笠翁,獨釣寒江雪。

這是柳宗元被貶永州後,寫的一首《江雪》。

宦官庸吏把持朝政,滿腔報國熱血卻只換來一次又一次貶黜。青梅竹馬的妻子早逝,來到永州不到半年老母親也撒手而去,身邊連個孩子都沒有,33歲的柳宗元孤獨寂寞冷,感覺全世界都拋棄了他。

可劉禹錫沒忘記他,經常給他寫信、寄土特產,勉勵他要好好生活。

自古逢秋悲寂寥,

我言秋日勝春朝。

晴空一鶴排雲上,

便引詩情到碧霄。

西元819年,劉禹錫又寫了一首名叫《重至衡陽傷柳儀曹》的詩。

這是一首緬懷友人柳宗元的詩,詩裡那句「千里江蘺春,故人今不見」

讀起來淒涼萬分。

有的人走著走著就散了;那些從小就發誓要做一輩子朋友的人,長大後卻莫名其妙就不再聯繫了。

可是有一段友誼,跨越千年。每每讀來,依然讓人涕淚滿襟。

同進士、同升遷、同流放,相識相知了27年。

一世人,兩兄弟。

有種友誼,叫「柳宗元和劉禹錫」。

志同道合、追夢人生路

西元793年,對于劉禹錫來說,是不平凡的一年。

這一年,他高中新科進士,更重要的是在這一年,他遇到了人生摯友柳宗元。

兩個新科進士,于大雁塔下,侃侃而談,相見恨晚。

有句話說: 有些人,他們一見面,就註定了一輩子。

正如劉禹錫和柳宗元,哪怕只打過照面,也不妨礙他們成為彼此的人生知己。

兩人大雁塔題名之後,便各奔前程,外放做官。

這一別便是10年之久。

803年,結束任職的柳宗元回到長安,給他接風洗塵的正是十年前的好友劉禹錫。

兩人多年未見,觥籌交錯之間,互訴衷腸。

幾杯薄酒下肚,柳宗元忍不住歎息到: 任職的藍田縣官吏貪汙成風,各種搜刮民脂民膏,百姓過得是苦不堪言。

聽到好友的抱怨後,劉禹錫也壓抑不住內心的怒火,大聲說到:

為官10年,才知我泱泱大國,居然衰敗至此。

官場渾濁,不良之風愈演愈烈,長期以往,大唐的將來岌岌可危呀!

聞及此言的柳宗元,激動地握住劉禹錫的手,說到: 我們身為人臣,理當以天下為己任,現在的大唐迫切需要一場改革,只有改革才能還天下百姓一個新的大唐。

那一晚,柳宗元跟劉禹錫談論了許久,說到激動處,兩個正值壯年的男人忍不住捶首頓足起來。

國家的困局,如心口大石一般壓得兩人喘不過氣來,只恨無計可施。

皇天不負有心人,兩人終于等到了命運的轉折,遇到了伯樂。

此人便是當朝紅人王叔文,未來的大唐宰相,他早已看不慣如今的官場做派,立志革新是他上臺後的第一要務。

他賞識劉柳二人的才華,也清楚兩人的抱負,希望攜手創造不一樣的大唐。

三人一見如故,沒多久就彙集了一批有志之士,組成了「二王劉柳」組合,大刀闊斧地開始改革。

蟄伏10年之久,一朝青雲得志,劉柳二人成為政壇新秀,未來可期。

人生得意之事不過二三,其一便有知己三五。

而更讓人得意的莫過于,跟肝膽相照的知己一起拋頭顱、灑熱血去實現人生理想。

真正的友誼從來都不是偶然的結果,而是志同道合的選擇。

劉禹錫深知柳宗元的一生抱負,柳宗元也懂得劉禹錫的畢生追求,如此才有了如伯牙子期般的靈魂深交。

患難與共、直面人生風雪

未曾哭過長夜的人,不足以語人生。

未曾患難同行的人,不足以做朋友。

真正的友誼必得共患難、共渡人生的無常。

803年,改革失敗,劉禹錫跟柳宗元的命運也開始急轉直下,從雲端跌入谷底。

劉禹錫被流放至朗州,柳宗元則去了偏遠的永州,開啟了長達10年的流放生活。

朗州不僅環境惡劣,而且當地的官員故意刁難劉禹錫,只有一個茅草屋供他棲身。

即便淪落至此,劉禹錫仍然面不改色笑對風雲,比起他自己,他更擔心的是柳宗元。

柳宗元在永州的第一年,就相繼經歷了母親去世、幼女夭折、房屋被燒的種種不幸。

往日意氣風發的他,徹底消沉度日,整日整日不說話。

遠在千里之外的劉禹錫,聽到消息後立刻就坐不住了,立馬寫信開導好友,勸解他。

從人人豔羨的天之驕子到前途渺茫的流放之臣,家破人亡的悲慘,這萬千愁緒折磨著柳宗元。

但幸得有劉禹錫在,天性樂觀的他,一直陪伴著內心苦悶的柳宗元。

在這10年流放生涯裡,其他人都對劉柳二人避而遠之,深恐受其連累。

唯獨這兩人一直互通書信,互贈詩詞、禮物,有了彼此的理解跟扶持,流放的日子也開始變得有趣起來。

所謂的朋友,便是順境時我與你同在,逆境時我與你同行。

任世事如何變遷,風雨同舟,攜手共渡。

813年,兩人苦盡甘來,終于等來了召回長安的消息。

喜出望外的劉禹錫,詩興大發寫了一首詩,一句「盡是劉郎去後載」,又再次將兩人命運改寫。

劉禹錫再次被貶,而柳宗元因為跟他私交甚好,也受到了株連,兩人再次被貶黜。

柳宗元本以為時來運轉,終于可以再次大展宏圖,可惜命運弄人。

接到旨意後,柳宗元卻做出了一個驚人之舉,冒著生命風險主動上書,請求更換流放地。

因為他知道劉禹錫母親年事已高,此次如果同行,只怕是再也經受不住長途跋涉。

所以他要求跟劉禹錫對換流放地,以全劉禹錫的孝道。

但官府並不買帳,別無他法的柳宗元只好頻頻上書請求,說: 明知戴罪之身提出這樣的要求會罪加一等,但就是死也無怨無悔。

如此言辭懇切,最終還是打動了官府,換來了柳宗元想要的結果。

為什麼很多友情難以維繫?

就在于只能同富貴,不能共患難。

發達時互相吹捧便以為是天長地久,失意時驚慌失措各自高飛,卻忘記了,此時拉對方一把,勝過平時的千杯萬盞。

古人雲:疾風知勁草,危難見堅貞。

人生多歧路,唯有風雨同行的好友,人生才不再那麼難走。

生死可托、矢志不忘舊情

二次流放時,兩人從長安結伴同行,一路上暢所欲言,回顧往事。

柳宗元知道劉禹錫心直口快,擔心他會再吃虧,于是特意勸解他以後謹言慎行。

看到無端被自己連累的好友,不僅絲毫不怪罪自己,還各種好言勸導自己,劉禹錫心中不免動容。

兩人臨近分別,依依不捨之際,相約年老後一起當比鄰而居,做田舍翁。

曾壯志淩雲的兩位大才子,在歲月無盡的蹉跎中,只覺人生前半場一場空,現只想做個歸隱山林的凡夫俗子。

只可惜,上天並沒有垂憐這對難兄難弟。

西元819年,劉禹錫母親去世,得知此事的柳宗元,相約劉禹錫在路過湖南衡陽時弔祭。

心情悲痛的劉禹錫,正等著好友的勸慰,沒想到等來了卻是柳宗元的訃告。

無法接受這個消息的劉禹錫,不停地追問著柳宗元的僕人。

只是得到的答覆都是肯定的,他才意識到自己再也無法見到好友柳宗元了。

明明兩人前幾天才通信,為何這麼快就天人永隔了?

劉禹錫腦子裡浮現出兩人相伴20年過往的每一幕,悲痛萬分的他對著柳州方向大哭起來。

無法平復心情的劉禹錫,一邊哭一邊寫下了《祭柳員外文》, 祭文之悲痛,讀著猶見他錐心泣血,讓人感動不已。

儘管無法接受好友去世的消息,可劉禹錫還是硬撐著打起精神,認真看了柳宗元留給他的信。

柳宗元在信中提到,將自己的幼兒、書籍、葬禮全都託付給了劉禹錫。

多年好友早已心意相通,柳宗元知道幼兒托孤、葬回故里種種事宜,只有交給好友劉禹錫才最放心。

對于好友的囑託,劉禹錫可謂是盡職盡責,做到了受人之托、忠人之事。

他知道柳宗元最想葬回故鄉,所以即便仍在服喪期間,他也馬不停蹄地到處聯絡人,籌措柳宗元的葬禮。

柳宗元的長子柳週六,劉禹錫將他視若己出,悉心培養,于鹹通年間考上了進士,最後官至員外郎。

從柳宗元去世後,劉禹錫就陸陸續續整理他的文稿,花費20年光陰,最終讓他的作品得以傳世。

可以說,如果沒有劉禹錫,柳宗元的詩篇我們怕是無緣品讀。

友誼有很多種,有錦上添花的喜悅之情,也有雪中送炭的相助之情,但最可貴的莫過于生死可托的信任之情。

他們的友誼超越了生死,也穿越了時光。

柳宗元逝世後,劉禹錫又繼續了十多年的放黜生活,才回到長安。

晚年的他,搬到了洛陽居住,實現了「田舍翁」的夢想,只不過人卻不是當初的那個人,是白居易。

貶黜20多年,歷經了多少風風雨雨,可驀然回首時,那個同甘共苦的兄弟去了哪裡?

懷舊空吟聞笛賦,劉禹錫的心底有著說不盡的哀愁。

大雁塔下初相識,那是他跟柳宗元最好的年華,遇到了最好的朋友,懷抱著共同的理想,一起攜手開創新的大唐。

儘管一朝夢碎,可兩人仍不改初衷,一同堅守、一同流放。

隨著現代通訊越來越便捷化,我們似乎擁有了更多結交朋友的機會。

但是仔細想想,有多少朋友只是手機裡的一個號碼,臉書裡的一個頭像。

深夜你孤獨無眠時,想要找一個人說話,卻發現那麼多的頭像,那麼多的號碼,竟沒有一個讓你能夠點開。

人活一世,我們也許會有各種各樣的朋友:

有諍友,有損友,有策友,有酒友,或點頭之交,或生死與共。

但最好的朋友一定是像劉禹錫和柳宗元這般:始于志同道合,忠于風雨同舟,久于生死不渝。

得一人,可勝百人;得一日,可喻千古;得一緣,可益一世。

人生,聚散有時,各生歡喜。

願你,能和真正的朋友相伴,能和真正的知己相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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